第十四章、形胜之国

宾的表，唇边露出些微笑意，“假若说，张先生您一时看错，最终发现所仕非主，难道还会继续竭尽忠悃，而不会逃跑么？”

张宾歪过来，假意想了一想，趁机把表和缓了下来：“如此说来，裴郎是仍然不了解和相信明公了。”

裴该开始反击：“石将军有何好处，正要向张先生请教。张先生中国士，想必是读过圣贤之书的，左氏明尊王攘夷之义，孔子也说‘夷狄之有君，不如诸夏之无也’，究竟是为了什么，张先生竟然弃父母之邦、祖宗坟墓，礼仪之大、服章之美，而偏要去追从一个胡呢？！”

张宾毫无心理准备，被他这么一喝问，竟然一时有些张结舌。好在他终究是当世少有的智谋之士，很快就反应了过来，反驳道：“孔子也说过：‘夷狄入中国，则中国之；中国入夷狄，则夷狄之。’胡与夏，都是啊，本质上并无不同，关键是否接受圣之教，中华服章。如今司马氏倒行逆施，残躏黎民，所作所为，休说夷狄了，简直等同于禽兽，正所谓‘君之视臣如土芥，则臣视君如寇仇’，我等岂能再奉之为主呢？明公则不同，虽然不文，却有廓清天下之志，也有扫宇内之才，我等正应使其中国之，方不负圣之教和满腔抱负！” <>

虽然一大套话，貌似逻辑自恰，但气势上无形中却比方才要衰弱得多了，就仿佛裴该一矛刺过来，他没有还击之力，只好暂且以盾遮挡而已。

裴该的笑容渐趋得意：“如此说来，张先生是想做孙叔通，引导石将军为刘季了？”

张宾急忙摆手：“岂敢自比孙叔？而……汉天子见在，石将军如何能为刘季？”

“然比石将军为哪位古？哦，石将军战功彪炳，攻无不取，应该是淮阴侯了……要么黥布、彭越？”言下之意，那几位都不得好死啊！

张宾只好见招拆招，回答说：“愿使明公为绛侯也。”绛侯就是周勃，乃是出将入相的典范——他本身就是著名的猛将，后来又入朝做了汉相——用来比拟石勒可能的未来，倒是非常合衬。

可是裴该又把话给绕回去了：“绛侯何曾独领大军，长久游离于本营之外？”

张宾多少有点儿尴尬，感觉一着错失，竟然被对方牵着鼻子大兜圈子。要知道这年月普通士之间逞才辩论，光讲大道理而不涉及实际事务的，机会并不是太多——高品士便不同了，如王衍之辈惯于清谈，越是云山雾罩不着调，越显得高深莫测、学识渊博